小舒家的新房子
从监控视频看,小舒一直保持这个坐姿不动。
小舒抬了一下头,翻窗跳下。
昨天,记者透过玻璃拍到事发教室,小舒桌上的水杯还在,椅子上还放着他的书包。
视频中,坐在第一排靠窗边的男生突然站起来,面带微笑地从窗户跳了出去。事发时正值晚自习,教室里两个老师和全班同学目睹了这一幕。
跳楼男生名叫贺小舒(化名),19岁男生为什么有如此举动,之前发生了什么?昨天,记者赶赴平阳调查。本报驻温州记者甘凌峰
事发前他的反常行为
3月11日
老师发现小舒怪怪的,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,于是打电话给他爸妈,说孩子有问题。
3月12日
小舒爸妈赶到学校,和儿子见了面,一起吃晚饭。学校建议父母带孩子回家调整,但小舒爸妈和儿子聊了后,感觉儿子情绪平稳,还挺正常的,就让儿子留在学校。
3月13日
17:30
小舒吃完晚饭,在传达室和门卫待在一起,看电视。
18:20
第一节晚自习开始。小舒没来,班主任林老师在传达室找到他,和他聊了一会,劝他回教室。小舒情绪有点激动。
18:40
老师打电话给小舒父母,告知孩子情况。父母得知后,立即从鳌江家里往学校赶。
19:00
第二节晚自习课,小舒提出想回去上课,此时家长还没到学校,老师送他到教室,并嘱咐班长,如果发现他有异样,立即汇报。
19:07
小舒坐在位子上,一动不动地看一本英汉字典。班主任和英语老师都在教室里,英语老师在黑板前讲课。
19:11
小舒突然抬起头,面带微笑,毫不犹豫地从边上的窗户跳了出去。教室里一片混乱。从视频上看,小舒跳楼整个过程不超过3秒钟。
他在普通班读书
1.英语和语文成绩好
小舒19岁,个子较小,坐在教室第一排靠窗边的位置。同桌是个女生。
在萧振高中,高三有9个班,根据成绩分为普通班、文科班、理科班、专科班、重点班。小舒所在的高三(6)班为普通班。另外还有国际班,这是和国外学校合作的,毕业后有留学机会。
老师说,小舒在班上成绩中等,“入学时成绩就一般,到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波动。”
小舒读的是理科,他成绩最好的两门科目是英语和语文。
2.喜欢看玄幻小说
事发后,平阳教育局介入调查。有一点引起调查人员的注意,小舒平时喜欢看玄幻小说,经常讲“黑暗世界”之类的话。
他偶尔也写玄幻类的微型小说。但调查人员看了他的笔记本,从故事内容中并没有看出异常。
3.“世界末日到了”
从监控视频里看,小舒的课桌上有水杯等物品,还有一本英汉字典,并没有其他的书。而班上其他同学课桌上却堆满了各种书。
老师讲,小舒事发前两天举止怪异,曾说“世界末日快到了!”
除此之外,老师们并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。昨天,记者拨通班主任林老师的电话,他表示,“现在不想提这事。”
小舒姑妈欲言又止。一个邻居说,小舒回家也不怎么讲话的。
昨天下午,记者看到,事发的503教室大门已被反锁,除了小舒的课本保持原状,其他课桌已被搬空。
爸妈把所有钱给了儿子读书
平阳县鳌江镇墨城社区城北村,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三面环山。这个村常住人口1401人,但走进城北村,只能零星地看到几个老人。
沿着一条盘山小路驱车前行,再走过几百米的石阶,就是贺小舒家的老房子——半山腰上的一间石头矮房,早已破败。
在“七山二水半分田”的温州,改革开放后大批山民移居到集镇上。小舒的父母和其他人一样,十几年前下山打拼。
小舒母亲是邻村嫁过来的。父亲贺叶48岁,有10个兄弟姐妹,如今只有一个姐姐还在老家。
“那时他们家很苦。”村民何先生说,贺叶下山后踩过三轮车,在工厂打过工,他们只有小舒一个儿子,“所有的钱都给孩子读书了。”
现在贺叶在工地上开运砂石的卡车,妻子在幼儿园打扫卫生。
小舒的新家在鳌江镇陡五巷。昨天记者在古老的巷子里绕了半天,才找到这间2层高的落地房,大门紧锁。
邻居说,孩子出事后,当爸的几天吃不下饭,住院了。
排除校园暴力的可能
503教室在5楼,后面是一块草坪。小舒跳楼后还有生命体征,送到平阳县人民医院,经抢救无效死亡。
法医做了初步检查,但应家属要求未解剖。死者系高坠重度颅脑损伤致死,除坠楼伤痕外,没有发现其他伤,基本排除校园暴力的可能,也没发现校方存在明显过失。
事发后,学校对家属的疑问做了沟通,目前跳楼具体原因还在调查。
教室里为什么开着监控?
小舒坠楼事件,正是有了教室监控拍摄的视频,才受到全国网民的极大关注。
视频是翻拍的,流到网上约在事发后第6天。学校表示视频不是他们传上网的。事发后,公安调取了监控,部分家属也看过。
教室里为什么装着监控?平阳县教育局有关负责人表示,这个监控是为了防止高考作弊安装的。
自2012年以来,温州所有的高考考场都陆续安装了摄像头和拾音器,以全程记录考试现场,考生的一举一动及发出的声音都会被录下来。
但这也引发是否侵犯学生隐私的质疑。面对疑问,龙湾区教育局曾回应,这些监控只能在高考时使用,平时不得使用。
萧振高中为什么开着监控目前仍不得而知。平阳县教育局法规安保科郑科长表示,教育部门对学校安装监控是持“倡导”态度的。
全封闭教学的萧振高中
平阳县萧振高级中学是一所民办学校,创办于1995年,是萧江镇唯一的高中,全校师生1500余人。
在民办高中中,萧振高中算不错的,有浙江省一级民办学校、温州市重点中学等荣誉。
学校实施全封闭式管理。学生寄宿,每两个星期放假一次,休息2天。
每天,学生们早上5:45起床,上完白天的课,还有4节晚自习,晚上10点就寝。
学校给不同的班级定下了不同的升学率指标。记者在公告栏上看到,作为重点班的高三(3)、高三(4)班,本科上线率指标分别为29.8%、33.3%,而小舒所在的高三(6)班为零。
民办高中学生每个月只休息一次
据业内人士介绍,温州民办高中的生源不如公办的,财政补贴也少得可怜。为了有更多的学生报名,提高经济效益,只能拼命提高升学率。而提高升学率最好的办法就是“勤能补拙”,投入更多的学习时间,用疲劳战来赢取分数。
在温州市区,一些民办高中学生每个月只休息一次。在平阳,民办高中普遍寒假只有1周假期,暑假最多1个月。
而温州中学的学生不仅能享受正常的周末,还有轮滑、玩魔方、换汽车轮胎等兴趣课。
平阳民办教育规模处于全省前列。民办高中有着浙鳌中学、平阳万全中学、平阳新鳌中学等佼佼者,其中浙鳌中学竞赛与高考成绩处于温州140多所普通高中的前5名。